退休后,梁引梅成为乌兰夫纪念馆的一名义务讲解员。只要有时间,她都会和其他“孩子”一起,为游客讲述“三千孤儿入内蒙”的民族大爱故事。
梁引梅就是“三千孤儿”其中之一。1960年秋,年仅1岁半的梁引梅从上海的孤儿院来到呼和浩特。身体虚弱的她患上肺结核、骨质软化症,养父母带她四处求医。
彼时,扬州的家人也没闲着。梁引梅的哥哥早早预定了餐厅、宾馆,弟弟则从贵阳赶回扬州,95岁的母亲更是不到4点便起床,亲手为女儿泡了桂圆水、包了粽子。这个端午节,对他们来说,温馨且甜蜜。
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回民区分局刑事科学技术室民警幺鹏宇告诉记者,通过DNA数据寻亲,是目前准确性最高的寻亲手段,但寻亲双方的DNA都要录入数据库,这是一场双向奔赴的寻找。
江苏常州、浙江嘉兴、安徽合肥……2024年前半年,梁引梅陪着“国家的孩子”多次南下,她亲眼见证了一幕幕亲人团聚、一声声衷肠互诉,被感动的同时,她也默默羡慕着。
“我65岁了,还能见到我的亲生母亲,这也让我想起了我的养母,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两个爱我的妈妈。”梁引梅说,她想着家,家人盼着她,这种双向奔赴的爱,让她倍感欣慰。
这些幼小的孩子该怎么办?党和国家决定把他们送到牛奶和肉食相对充足的内蒙古,善良宽广的内蒙古大草原也向孩子们敞开了怀抱。
同行的人群中,还有梁引梅6位“兄弟姐妹”,他们都是“国家的孩子”,他们中间有的已经寻亲成功,有的仍在坚持,他们都想共同见证这一团圆时刻。
作为“国家的孩子”的总联络人,梁引梅经常组织生活在内蒙古不同盟市的“孩子”聚会,也一直在搜集当年“三千孤儿”们的资料。在她的带领下,当年来到内蒙古的“孩子”们变成了一家人。
草原酒、牛肉干、奶豆腐、奶茶……端午假期,梁引梅精心挑选了内蒙古特产,带着老伴、儿子、儿媳以及两个孙子,踏上了回家路。
华体会app下载网址“认亲的场景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也预演了无数次,但真正轮到自己时,既惊喜,又紧张。”64年后,年过花甲的梁引梅带着老伴、儿孙一家6口,从呼和浩特市出发前往扬州。
转机出现在2021年公安机关开展的“团圆”行动。依托全国DNA数据库,越来越多“国家的孩子”开始求助民警来寻找自己的亲人。
“养育之恩,恩重如山,血脉亲情,情深似海。今后我会尽量多回家看看,学一学当地话,把内蒙古大草原的故事讲给母亲听。”梁引梅说,她还会继续帮助“孩子”们寻亲,希望自己的好运可以带给他们。
“在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草原额吉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以大爱无疆的博大胸怀接纳了我们,我们要懂得感恩。”心存感恩的梁引梅选择用一个甲子尽孝。
“经DNA检验比对,丁正华与梁引梅,符合单亲关系,结合调查情况,认定丁正华是梁引梅的母亲。”认亲现场,扬州市高邮市公安局副局长陈荣宣读了DNA比对结果。
“母亲虽然已经年迈,但她一直念叨着、盼望着,今天终于圆梦了。草原上的乳汁把妹妹抚养长大,我们全家都感谢内蒙古人民的无私奉献,感谢草原的人间大爱。”梁引梅的弟弟童登坤说。
64年如白驹过隙,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和养父母的相继离世,“孩子”们寻根的愿望愈发强烈,试图为缠绕在心头多年的“我从哪里来”“我是谁”寻找一个答案。
2个多月前,呼和浩特市两位“国家的孩子”张计平和程晋,先后收到血样复核比对成功的消息;1个月前,索玉春成为呼和浩特市第三例寻亲成功的幸运“孩子”,一连串好消息让梁引梅激动万分,自己寻亲的信心也更足了。
“我在做一项抢救性工作,我们都已年过花甲,有几人已经离世,与亲人团圆的机会愈加宝贵。”梁引梅说,能在有生之年找到根,是一种幸运。
1959年到1961年,我国正处于三年严重困难时期,如今富庶的江南地区当年闹着饥荒,上海、江苏、浙江等地一些孤儿院陷入粮食匮乏的困境,3000多名幼小多病孤儿的口粮成了问题。
当时的内蒙古,尽管也经受着困难时期的严峻考验,但内蒙古各族群众主动担起这份国家责任,尽全力做到“收一个,活一个;活一个,壮一个”,写就了一段“三千孤儿入内蒙”的佳话。
“养父母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把最好的都给了我,他们的恩情大于天,没有他们就没有我,这份超越地域、民族与血缘的大爱,我永远记得。”在梁引梅看来,天高地阔说的不仅仅是草原的风景,更是草原人民的胸怀。
伴随着喜庆的锣鼓声和左邻右舍的掌声,身着红色旗袍的梁引梅拉着二哥童登奎的手,跨越几步台阶,如同跨越一个甲子时光的久违,一步一步,走到噙着泪水的95岁母亲丁正华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着“妈妈,64年了,我回来了……”
就在梁引梅还在想象下个幸运儿是谁时,自己寻亲成功的喜讯从天而降,这让她辗转反侧了一整夜。“能知道自己的出生地在哪里,知道家人还在想着我,我就很满足了。”梁引梅说。
通过“运孤专列”,一场双向奔赴正式开启,一批批孤儿被送往内蒙古,交由草原额吉(蒙古语,意为母亲)抚养长大,成为“国家的孩子”。
“‘国家的孩子’想要回家了。”看到这些年过花甲的老人四处奔波,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回民区分局的民警深受感动,他们对近50名“孩子”进行了血样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