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护理员的服务,徐阿姨和戴莉萍的感受是一致的——很专业很规范。“现在机构很多,我们老年人真的分不清哪些好,哪些不好,现在这个家床服务,政府帮我们把好关,我们很放心。而且每个月1000多元的费用,我们的退休金也能负担得起。”
“事实上,不少老人并不在意有没有补贴,家床项目本身就有吸引力。”马士莲说。住在华发小区的79岁老人张金涕,也是一位独居老人,虽然她没有进入长护险照护评估等级系列,不符合补贴政策,但是她也从三福院订购了每个月一次的家床服务。“家里高的地方我自己是不敢去打扫的,护理员来了,可以让她帮我一起清扫,而且我和院里建立了沟通关系,碰到问题随时可以咨询,有特殊情况请护理员上门照护很方便。”张金涕说。
小程序上,工作人员会提前根据家床对象的预约情况,为每位护理员排好当天的工单。“每天日程都不同,每天都有新鲜感。”张晓红说,比如繁忙时,她早上6点多出门,一天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不忙时,最早一单可能排在早上10点,她就早上8点先按部就班到院里正常上班,临近10点再去往服务对象家。
与黄兰仙相似,今年3月,护理员张晓红的主要工作内容也从院内老人调整为家床对象。自此,张晓红每天6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点开一个名为“家床”的内部小程序,查看一天的工单。
琐碎的工作,需要护理员更细致耐心,和更丰富的“技能包”。黄兰仙的精心服务不仅获得戴莉萍的认可,其他几位老人也对她称赞有加。家住华泾镇的老人沈毅今年大病出院后不久,妻子卢佩琴无力独自照料,便请黄兰仙前来帮忙。为感谢平日里的细心护理和突发时的尽心照料,夫妇特意向她赠送锦旗。
而由于护理员工作强度高、人员流动性较大,养老机构的护理员数量通常需要一定冗余。比如三福院目前实际入住老人192位,配备护理员55人,配备比例高于1:4。必要的人员冗余,便于机构应对护理员临时请假、辞职导致配备比例不达标的情况。
为了回应老人的需求,徐汇区从2023年11月率先推出“家庭照护床位”(简称“家床”)服务,在全区优选养老机构,将机构的专业照护服务延伸到家中,让老人无需离开熟悉的环境,就能满足照护需求。
天博app官网地址在深度老龄化的上海,大部分老人选择居家养老。不过,老人们也常常陷入两难境地:一方面渴望居家养老的温馨与自由,另一方面随着年纪渐长,专业护理服务也是老人们的“刚需”。
为保证服务质量,福利院还会定期组织评估人员对家庭床位上门检测,查看设备运行是否稳定、家庭环境是否整洁,老人卫生是否干净等。“我们会跟老人聊一聊,看看床单是否干净,老人的头发、手指甲清爽吗,精神好不好。”
记者采访发现,家床作为机构服务的“增量”床位,不仅让护理员工作增添更多灵活调配空间,也使部分从业者获得更多劳动报酬,减轻了养老院的成本开支。
经过前期调访、体检,5月22日,老人在家属陪同下平稳入住了长桥街道敬老院,经过1月试住体验,老人很满意。“母亲在院内得到了非常细致周到的服务,心情也开朗了很多,我们心中的大石头也落地了。”老人家属感激地说。
按照民政部《养老机构岗位设置及人员配备规范》,养老机构应按照实际入住老年人数量配备提供直接护理服务的专职养老护理员,配备比例应不低于自理老年人1:15至1:20,部分自理老年人1:8至1:12,完全不能自理老年人1:3至1:5。
“每一户老人的情况都不一样,需求也不一样,通过评估后我们会对老人制定个性化的服务套餐。”马士莲说,目前,三福院成功签约了68张家床,共计上门服务约4760余次,上门时长约4800小时,院内组织护理员培训60余次。
长桥街道敬老院近期就入住了一位“家床”老人。89岁的甘巧珍是独居老人,生活自理能力逐渐减弱,在居委建议下,家属申请了家床服务。今年5月7日,甘巧珍与长桥街道敬老院签署家床服务合同,一周服务三次,每次一小时。然而在护理员结单离开后,老人感觉自己一人生活还是很吃力。在护理员的悉心照护下,让她打消了对养老院的固有“偏见”,老人希望自己能够入住到养老机构中。
这种新型居家养老模式,简而言之,就是把养老院的服务搬到老人家里。徐汇区推行家床服务已近一年,老人为何会申请“家床”?他们的反馈如何?
“家床是养老服务机构的延伸服务,纳入养老服务机构床位的统一管理。”徐汇区第三老年福利院“家床”项目负责人马士莲说,自去年11月起三福院就承接了华泾镇的家床试点项目并开始正式服务。
戴莉萍是独居老人,行走能力很差,处于半卧床状态,长护险评估等级为3级。她所在的华泾镇欧洲印象小区,对口的养老机构是徐汇区第三老年福利院(简称“三福院”),院里派来47岁的护理员黄兰仙上门服务。
“家床”服务包括生活照护、身体护理、医疗护理、康复训练、健康管理、就医陪诊、心理慰藉等多样化内容,涵盖老人生活中可能遇到的力所不能及的方方面面,供老人灵活选择。
今年6月,黄兰仙的工作发生了调整,从一名“驻院”护理员转型“上门”护理员。在新环境里从事熟悉的工作,她适应得很快,从此每天骑着电瓶车在福利院附近的社区穿梭,长则15分钟,短则几分钟,有的老人就在养老院隔壁小区,走过去就行。
她觉得,变换的工作环境、各异的服务对象、丰富的服务内容已经让她爱上了这份工作。“家床客户中,不少老人特别健谈,愿意和我谈天说地。护理服务是老人生活的调味剂,老人们讲述精彩有趣的人生经历,也为护理员的工作增添了色彩。”
家床的“后台”就在养老院。记者看到,老人的床位上配有一条带状的智能化设备,老人的卧床状态、翻身记录、血压、血糖、体温等实时数据在福利院的系统后台一览无余。
而“家床”的扩充,也对养老院的统筹管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三福院55名护理员中,目前主要负责家床的护理员有4名。每周一至五上午10点半至12点、下午3点至6点,是家庭床位服务的高峰时段。高峰时,福利院还安排2名“替补”护理员待命。在后台的工单系统上,工作人员看到老人预约的护理员时间已被占用,便会电话询问:换个时间行不行?其他护理员行不行?
护理员为严老伯提供护理服务的过程中,徐阿姨也学到不少护理小妙招。严老伯刚出院时因长期卧床导致了压疮,在护理员的讲解下,徐阿姨了解了正确的消毒方式和对症药品,严老伯的压疮也渐渐愈合。
从三福院的案例中,可窥一二。目前,三福院所签约的68张家床,还远未达到院内可供灵活调配的护理员们所能服务的床位数量上限。“以院内的人员情况估计,最多可服务周边约200位家床客户。”马士莲说。
驻院的工作内容相对固定,而上门的服务事项更加琐碎。签约“家床”协议的老人由于每次的护理时长有限,大多希望用好这一小时的时间,把一天甚至一周内需要护理员帮忙的事一并做完。“老人健康情况、生活习惯不同,护理需求多样,有人需要助浴清洁,有人需要康复训练。”黄兰仙说。
冲着这份“眼缘”,戴莉萍签下了“家床”协议。黄兰仙每天两次上门服务,早上6:30到7:30,下午1:00到2:00,两个小时里她要整理药品、给阿姨做按摩康复。接受照护几个月来,戴莉萍对黄兰仙的服务很满意:“她不仅细心照护我,还带来精神的慰藉,我去看牙、体检,也是她陪着我去,你看她给我送来的猕猴桃、大苹果,我是‘借光’了,这是养老院给我的福利。”
另外,家床也给养老院带来“潜在”的客户群体。“部分老人对养老院了解不足,不愿意住进养老院。通过家床服务,福利院为住家老人输送了专业的机构护理服务,慢慢得到老人的了解、认可甚至依赖。”马士莲说,已有好几位老人通过家床服务,刷新了对养老院的认知,有意向入住三福院。
家住康健街道迎春园小区的徐阿姨和严老伯是一对高龄纯老夫妻,严老伯今年3月脑梗住院后,因后遗症导致生活无法自理,徐阿姨也已84岁高龄,无法独自护理老伴。“我们很着急,在网上看到家床服务的消息,就去居委咨询。当天下午养老机构工作人员就上门了解情况,签好合同第二天护理员就上门了。”
“一旦出现高风险异常,系统会自动短信报警。”马士莲说,上一周,系统监测到有位老人长时间离床未归,触发了自动报警机制。由于老人独自居住,工作人员第一时间联系居委上门查看情况,发现老人外出看病未回,便取消了报警。
在大家看来,“家床”服务的意义在于打破围墙,促进了机构、社区与居家养老服务融合发展,进一步丰富和扩大养老服务供给,更好地满足老年人多样化养老服务需求。据悉,未来,徐汇区将积极收集辖区内老年群体的反馈,让家床更加贴合老年人的实际生活所需,让居家养老更加便利。
时至今日,每当张晓红第一次敲响新客户家门,她依旧紧张。这份紧张,来自责任感:“上门进行家床服务,我不仅代表自己,也代表整个机构的服务水平。能服务好客户吗?能否给客户留下好印象吗?服务客户时,我总会想到这些。”她说。
“你看看这个坐便器椅子,我买来500元,之前我家来过好几批阿姨,没有一个跟我讲过这个椅子怎么用,我也不知道它可以拆卸、可以清洗。”戴莉萍向记者指了指靠在床边的一张很特别的座椅,“黄兰仙来了后,我才学会了怎么正确使用。”她将此归结为专业的力量,“福利院派出的护理员是有过系统培训的。”
家床是养老机构的“增量”床位,床位的增量也实实在在转化为护理员收入的增量。家庭床位的服务价格每小时45元,福利院在发放基本工资外,按工作时长为家庭床位护理员发放补贴。“每天平均服务6个半小时,每月收入增加1000多元。”黄兰仙说,“老人对我们的工作也很满意,能为老人解决实际困难,我也感到很开心!”
据悉,截至目前,徐汇区已有890位老人成功签约并享受家床服务。为减轻老年人享受家床服务的负担,徐汇区民政局出台了相应的扶持政策。据区民政局相关负责人介绍,有徐汇区户籍且长护险评估等级2—6级、80周岁以上1级,与服务机构签订家庭照护床位服务协议一年及以上的老年人,按每人每月300元标准给予补贴,每人最高可享受6个月;实际服务满6个月后,可申请第一次补贴,实际服务满12个月后,可申请第二次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