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1日,据央视新闻,已有部分坠河车辆被确定位置。现场,消防人员与专业水下蛙人配合,尝试进入车厢内部,搜索失联人员。随着各专业救援团队不断驰援,水下机器人、声呐等也不断投入使用。
据新华社报道,截至7月25日,救援现场共设置拦截网10余处,累计搜索距离约500公里,清理420多个桥墩下的堆积物,清理河道淤泥、冲积物等500多吨。
他们闲聊,原本坐在车子第二排的钟洪杰说,“小朱,我们俩换个位子,你们年轻人坐在一起好,等会我想睡觉。”对方同意了,钟洪杰换去了副驾驶。
他看到司机在跟人打电话,因为前两个晚上没睡,他没什么精神,对此也没说什么。司机挂电话没过5分钟,钟洪杰看到高速路上的前方,一辆车的车尾翘起,一下子不见了。他喊停,司机没反应过来。车子坠落在那一秒。
水利部水文首席预报员尹志杰接受央视采访时介绍,事发地位于社川河、金井河交汇之后的金钱河,在汇集点下游大概1公里的位置。金钱河属于典型的山区性河流,第一它有暴雨的集中区;第二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水文上俗称叫“陡涨陡落”。
趣博白菜论坛网站9座商务车入水后,坐在副驾驶的钟洪杰感觉到车子抵到了塌落大桥的梁,一震。他右手边的车窗玻璃碎了,水灌进车。他尝试向外钻,两次没成功,像是有人把自己拽住了,这才意识到解开安全带扣,钻了出去。
陈志鹏认为此桥在设计建造时已选择与河斜交(注:桥梁的纵轴线与其跨越的河流流向或路线轴向不相垂直),而非建在河流中间,布置是比较合理的。“在没有洪水的情况下,这段桥下基本水比较浅,大部分从河的内侧过去了。但遇到雨季山洪爆发,水位上涨、河面拓宽,可能洪水对桥墩的冲击力变大。”
此次事故后,一位岩土工程专家告诉澎湃新闻,高速公路养护单位需要在汛期加强对桥面和桥墩的监测。另一位道路桥梁专家也在采访中建议,要关注桥梁水下基础冲刷检测和对桥梁周围环境的监测。
7月23日晚,当天赶到的邹城猛虎救援队成员表示,上游水位下来了,“主要去下游的户家塬水库(位于山阳县)打捞。下游太长,排查困难,打捞上来的车辆损坏严重,车里基本没人。”他说,这次救援和以往救援的区别在于,这边有过山洪,水中树枝、树木、石头、杂物较多,打捞难度大。
钟洪杰通过破碎的玻璃窗钻出车子,浮出水面。往边上游的时候,他心想这次完蛋了,这浪多大啊。他看到山崖石缝里长了一棵孤零零的、大拇指粗细的灌木,他拽住了它稳定身子。靠着山崖,他打量四周环境,松了口气。
他发现对面是个被淹的村庄,村民转移到了高处。他看到村干部在巡查,有两个手电筒晃来晃去。风浪大,他听不到远处声音,但每次看到灯光照来就喊救命。他在树上待了差不多半小时,浪变小了。他把树枝上的树叶掰开扔在水里,在灯光来的时候拿枝条拼命挥动。他喊得两边腮帮子疼,被灯光锁定了。那时他离岸边大约5米远。
到7月23日,沿河搜寻的范围扩大到了金钱河的下游山阳县。王挥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当天他们队伍的救援重点在腰坪水库,这一水库位于高速垮塌现场下游约35公里处的位置。水库11公里长,总面积超过80万平方米,水库最深有46米左右,中间部分平均深度在26米-30米,水库里有很多漂浮物。
大约三四米开外有一块竖起的木板,30公分宽、2米多长、2到3公分厚。他移到木板处,木板一半在水里。木板下有一根三四米长的树干。钟洪杰看到前方一棵树只有树尖露在外头,抱着木头慢慢移动到树上,趴了10分钟后,看到前面稍粗的树,又扒着树枝爬过去。他坐在树桠上,暂时离开了水面。
他用手刨碎石,刨了一米五的距离,爬上小斜坡后抓住灌木。他听对面的女村民说你不要动,人马上来了。十几个男人等在那边,他们把救生圈丢下去,钟洪杰往腰上一框,双臂夹住,再把绳子围到腰上系了一圈,打死结。用手抓住绳子后,救援的村民慢慢拉绳子,他一脚一脚跟上去。
陈志鹏告诉澎湃新闻记者,此次灾害有两点启示,一是建桥时,自然形成的地层有硬有软,岩土工程勘察需要更仔细,需小心调查地层结构。二是养护单位要加强对桥面和桥墩监测,尤其在汛期。
7月19日20时40分许,陕西省商洛市柞水县境内突发暴雨山洪,导致丹宁高速水阳段山阳方向K46+200处严坪村二号桥局部垮塌,垮塌的桥面长约40米。经初步确认,坠桥车辆有25辆,车内司乘人员信息43人。
往下有个小斜坡,水在打圈,是个漩涡,钟洪杰不敢过去。又看到木板前方1米左右有块1米多高的石头,他想扶着石头慢慢移动到斜坡上,但石头光溜溜的、抓不住。他试了几次,不敢走,细看石头下方是斜斜的垒起的碎石。
严坪村二号桥所在的柞水至山阳高速公路是陕西省首条“省市共建”高速公路, 路线全长78.8公里,采用双向四车道高速公路标准建设,于2015年10月开工,2018年12月19日通车。此次单侧垮塌桥梁长度约40米。
各级救援部门已出动救援车辆93辆,无人机41架,舟艇20艘、水下声纳1台,各类救援装备122台套、救生衣300件、应急帐篷12顶、雨衣200件,在70公里的河道施救范围内划分10个救援段,进行拉网式排查。
“桥梁问题不仅仅限于桥梁本身,桥梁周围这种环境可能对它也会有影响。因为桥梁作为一个体系,它受荷载作用、受环境作用、受自身长期运营的影响,”章辉认为,未来对桥体周围的评估是一个关注点。
事发前,柞水县气象台7月19日14时52分发布过暴雨橙色预警信号,“预计包括杏坪镇在内的诸多地区未来3小时内降雨量将达60毫米以上,可能引发山洪、泥石流、中小河流洪水、城市内涝等次生灾害。”
上岸了,两个村民把他扶到了杏坪镇严坪村村委办公室。他看到裤子被刮得稀烂,腿上多处伤。村里人烧了热水让钟洪杰洗身子,他身上都是泥浆,洗了几盆水都没洗干净,又站在水管下冲。洗好后,村民拿碘伏给他清理了伤口,又拿了一件短袖、一条裤子给他换。
岩土专家陈志鹏观察新闻图片,指出塌陷部位中间下方的桥墩已完全看不到了。他根据事故发生后的照片推断桥梁结构的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连续梁,即桥墩间距为20m,采用三点支撑,若是这种情况,能看出桥的设计已考虑了洪水问题,在中间做了加固;另一种可能是简支梁,采用两点支撑,由于中间桥墩坍塌,导致40m的桥面发生了"V型"破坏。
次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称,“7.19”灾害发生后,各级救援部门出动救援车辆、无人机、舟艇、水下声纳、各类救援装备、救生衣、应急帐篷、雨衣,划分10个救援段,进行拉网式排查。据央视报道,截至21日19时,已搜寻到遇难者遗体15具,当地仍在全力搜寻。
7月19日晚,丹宁高速上行驶着一辆拼了10人的9座商务车。车上的一行人是从陕西西安出发,前往湖北十堰。55岁的钟洪杰是一个工地包工头,他回忆,本来和另外5个工友买了多次火车票,但受连日的强降雨影响,列车班次多被取消,于是他们联系了车辆开回去。
车子行驶到柞水服务区,他和一名姓朱的年轻男乘客都下车吃饭。等吃完饭,已是晚上八点左右,天黑了,还下起了暴雨,两人从服务区出来,这时候钟洪杰的鞋子已经湿了。
他不知道水位多深,两只手拼命往上打,想浮出水面,在车里已经被灌了两口水,冲出水面后刚松了一口气,一浪接着一浪打来,又被灌了两口水。风高浪急,他看不清方向,顺着激流的推力斜着往下游,活了下来。
当天,救援人员接到当地居民提供的线索,有2台失联车辆在河道中央被发现。它们均处于被河水淹没的状态。随着水位下降,其中一台车辆车顶逐渐露出水面。消防员利用牵引绳,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涉水登上汽车,将起重机放下的绳套钩住车辆车顶。随后,救援人员再借助起重机将车辆调离水面。
这位村民住在离事发地两三百米处,山洪的声音很响,他看到了受损的房屋和倒下的电线杆。晚上八点多,事发地没电没网,他前去看河流水势,发现高速大桥已经塌了,水面上漂浮着很多树木,“桥旁的公路下端一部分被洗空了”。周边村民走上高速公路附近的平台帮忙拦车,村干部也参与了救人。
他建议未来需加强桥梁水下基础冲刷检测和对桥梁周围环境的监测,对于周围环境可以借助新技术来提前排查隐患,比如通过遥感卫星数据监测山体变形,预防这部分变化对桥梁的影响。
从图上看,桥梁一侧的挡土墙已经塌落。陈志鹏分析,“从岩土工程的角度来说,有可能这一部分的地质、地层条件不太好。挡土墙发生破坏,破坏材料冲击了桥墩。”
吴义平所在的中台村离事发地有2公里远。他记得,7月19日中午,一些民警开车来通知说注意上游水来了,快到你们这了。他和其他村民去河边看,大概15-20分钟后,随着水流,水上漂来树藤、杂物、猪、羊。当天晚上十点左右,来了一波比中午更大的水流。
一民间救援队队员王挥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他们队伍是事发第二天到达的,第三天起在事发地周围沿河寻找坠河车辆与人员,有的队员徒步,也有通过橡皮艇下河的。他看到河两岸很多搜救者,包括消防、武警、民间救援队。
当天下午,商洛市举行丹宁高速水阳段公路桥梁垮塌救援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上称,“7.19”灾害发生后,搜救救援工作连夜全面展开,有关方面已组织700余名专业人员和1500多名基层干部群众参与搜救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