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正义告诉澎湃新闻,当时,他从外地赶到昆山对小溪进行情绪安抚,并告诉她如果身体出现异常时,应该及时就医,并如实说明情况。如果她的个人权益受到侵害,应该第一时间向相关部门求助。
小溪告诉澎湃新闻,2022年,她在网上无意中看到有人在招募试药(新药临床试验)志愿者,试一次可获得数千元的补偿金。为了改善生活,她报名了。但是,要成为试药志愿者必须经过一连串严格的身体检查,她因贫血落选。
科瑞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在一个疑似别墅的大房子里,手术灯明晃晃地打下来,小溪(化名)的双腿被绑在手术台上,不能动弹,几个年龄较大的医护人员正在给她做胚胎移植手术,她疼得受不了,医护人员却说这个手术不疼的。
小溪向澎湃新闻表示,后来她还是说服自己,咬着牙坚持继续代孕下去。11月初,她的小腹突发绞痛,立即通知代孕机构人员,在去往医院的途中流产。随后,她感到很无助,再次向上官正义求助。
根据她提供的出院记录,患者因“停经23+3周,下腹痛2小时”于2024年11月6日入院,11日实施了清宫手术,12日出院。“刚做完手术,我现在很虚弱。代孕机构安排我住进了一家酒店,房间10平方米左右,房费一天90多元,两天后他们就不管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溪对澎湃新闻说,她的身体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代孕机构至少应当支付本月的补偿金和工资。
“做代孕胚胎移植手术的场景,会让我终生难忘。”11月11日晚,小溪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讲述了在江苏昆山市有偿代孕的经历。11月6日,羊水破了,她意外流产。这几天她刚做完清宫手术,12日上午出院后,代孕机构安排她入住酒店两天,此前负责联系她的中介人员说,个人给她1000元补助,让她买票回家。她的身体因代孕流产受伤很大,她的心里更加迷茫:接下来该怎么办?
卖卵时一名男子主动加小溪的微信,称以后如果想做代孕可联系他。后来,小溪回老家找了一份工作,不过生活依然没有起色,她忍不住想着走捷径,便与代孕机构取得联系。
代孕机构给小溪发来的“爱心孕妈补偿表”显示,对“孕妈”要求:年龄22岁-34岁,身体健康,胖瘦适中,无不良嗜好,无吸毒、抽烟史。做代孕单胎顺产可拿到补偿加工资、奖励总计约20万元。其中,从移植当天开始到孩子出生为止,工资2000元/月。胚胎移植手术满30天同时测得胎心后支付5000元;移植后第三个月支付10%,计18000元……产后鉴定DNA无误后付清最后的费用,计62000元。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此前从没想过。因为年轻,觉得不会有什么事情。我还有侥幸心理,认为代孕机构会保证胚胎移植、产检都是安全、卫生的,只是偷偷地做交易,我还一直认为他们肯定会负责到底的。”小溪告诉澎湃新闻。
11月12日下午,在打拐志愿者上官正义的陪同下,小溪向昆山市卫健委举报了代孕机构及相关医疗机构存在的违法行为,并向当地公安机关报警。昆山市卫健委相关人士当场表示,我们对“代孕”零容忍,近期一直在寻找相关线索,这次接到举报后,一定会调查核实清楚。
移植手术后,她被安排入住昆山某小区,同住的套房里还有几个代孕妈妈,有的是待产的,有的是等待胚胎移植的。小溪说,第一个月,她在代孕机构人员的陪同下,前往昆山某医疗门诊部接受产前检查,后来转到某医院做产检。产检时,有的代孕妈妈用别人的身份证,小溪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证,但做产检的医院都没有给孕妇小溪建档。
小溪来自中部某省,身份证显示今年22岁。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去世了,爸爸重新组建了家庭,她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经济拮据,爸爸很少关心她。
在叙述代孕经过时,小溪的言谈中满是懊悔。“发自内心想说的是,人在很贫穷的时候,看到代孕广告真的会觉得是希望,心里只想着要赚钱,不会考虑到那么多风险。当时,只想到自己没有跟男人发生关系,至少自己是干净的。”小溪说。经过这一次代孕流产带来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损害后,她认为应当清理这些非法的代孕机构,困难的人有不少,他们可能就会像她一样,即使看到这样非法的灰色机会,也会想走捷径。
小溪告诉澎湃新闻,今年5月底,她来到昆山。6月15日,在一栋疑似别墅的大房子里,她接受了胚胎移植手术,手术过程中,她因为怕疼而被医生认为不配合,并打电话给代孕机构的人。代孕机构的人对她说:“到底要不要钱了?”为了赚钱,她忍了下来。
没能成为试药志愿者,她却在志愿者群里认识了一名“卖卵”中介。该中介发信息说,成为“卵妹”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她心动了。2022年11月12日,还是处女的小溪打了第一针促排卵针,后来接受了取卵手术,她拿到2.5万元“补偿”。“身份证的出生日期报大了两岁,实际上打促排卵第一针那天是我18岁的生日。”小溪说,没想到,因为注射促排卵药物的缘故,造成了腹水,经过一段时间治疗才康复。